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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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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驪來到北國的第三個月,終於閑得有時間來學騎馬了。

春耕農忙已經告一段落了,北人的耕地原本就不多,過了那一陣播種下去的忙季,之後基本上除了離河流較近的地方可以挑水灌溉,大部分的地方就只能是靠老天爺賞飯吃了。

秋驪原來也想過要不要效仿一下穿越大神們都會采取的措施,修建梯田,後來才發現梯田的法子行不通。

北國雖然少耕地,但是卻多平原,草原雖然貧瘠,但是地勢卻沒那麽高,之所以收成不好,主要原因還是土質和降水量不足的緣故。

土質的改善,不是個難題,只要有堆肥滋潤,一兩年就能養好,但降水的問題,卻是自然環境惡劣的緣故,除非是滄海桑田山海移動,否則沒個幾千年,恐怕都不會有所改變。

只是雖然降水不足,北地的地下水卻還算儲藏豐富,打井其實是個不錯的辦法。

君屹牽著匹純白色的母馬來到了秋驪面前,告訴她說這匹馬名叫沐風。

感慨了一下馬兒名字好聽的秋驪在打量完馬兒長相以後,又接著感慨馬兒長相也好看。

這馬兒毛色純白,一雙大眼睛烏溜溜水潤潤,偏生性格還好,被秋驪不小心揪疼了鬃毛也沒發脾氣,只用一雙仿佛能夠包容一切的大眼睛專註的看向她。

秋驪一顆心軟得像水,忙從腰間的小荷包掏出兩塊提前準備好的飴糖,攤在手心裏讓白馬舔著吃。

濕潤溫熱的觸感癢得秋驪咯咯直笑,君屹卻是牽著他自己的那匹棕紅色的駿馬走了過來,長臂一伸,便把秋驪舉起放到了棕紅色大馬的身上,自己也是一個跨步上了馬。

秋驪的手上還抓著限制著白馬行動的韁繩,被帶上馬以後,韁繩緊了緊,漂亮的白馬無奈只得離高大健壯的棕紅馬兒近了些。

“咋了?”秋驪被舉上馬以後還有些懵,不是說帶她來學騎馬嘛,怎麽還是與他同騎。

“沃德剛剛來回稟,說是北邊有野馬群遷徙去往南方,要不要去看看熱鬧?”

數千匹野馬遷徙的大場景可不是一般情況能見到了,秋驪以前也在視頻上看到過,但那個時候的野馬群大多規模不大,由於環境的破壞,野馬也已經很難見到了。

秋驪當然是想去看了,野馬是食草性動物,脾氣雖然也算不上多好,但卻不會像肉食類動物會主動攻擊人,遠遠的站在一旁瞧著,是不會有危險的。

君屹早已經習慣了秋驪這樣看似溫婉端莊,實則八卦又愛湊熱鬧,他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,反而覺得她這樣更加真實和鮮活,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要穩重做什麽,活潑些才是正常。

韁繩拽緊,馬鞭輕揚。在漸漸西斜的夕陽下,棕紅色的大馬擡蹄奔跑,後頭跟著匹極其漂亮的白馬,馬兒成雙成對,馬上的人也同樣成雙成對。

野馬遷徙的路徑,通常都是沒多少人類活動痕跡。它們從遠處呼嘯而過,所到之處都是塵土飛揚。

秋驪和君屹就在遠處看著野馬們跑跑停停,它們偶爾會停下來啃幾口草,但大多數情況都是朝南方盡情的奔跑。

野馬們的長相不如被馴服後依舊培育了好幾代的家馬好看,但是它們身上卻洋溢著十分鮮明的野性和自由的氣息,讓人不免十分向往。

不過這種自由,對於秋驪而言卻吸引力不算太大,畢竟讓她這麽個喜歡足不出戶的宅女,外出去風餐露宿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,她著實是做不到。

但雖然做不到,卻不耽誤她從其中體會到大自然的朝氣蓬勃,這些都讓她心情愉悅,情緒高漲。

兩個人就著夕陽,看著野馬群飛馳著從遠方駛來,又奔去遠方,感慨了一下時間也如同這飛馳而過的馬群一般,前路茫茫,不知吉兇。

他們夫妻兩個鮮少有這樣獨處的機會,一個是真忙,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政務,另一個則就是在瞎忙,莊子建好了以後,莊稼也種了下去,又陪官忙上忙下的盯著,王宮裏又只有她一個女眷主子,經過幾次裁減,王宮裏的人越來越少,莊子上幹活的人越來越多,人盡其力物盡其用一直是秋驪的行事準則,她可從不會浪費任何一個本該有所收獲的勞動力。

但這些事兒布置下去,卻都是有人幫忙去做,根本用不著她去親力親為,秋驪幹脆就給自己安排了行程,今天去鋪子明天去羊場,後天去草原上野餐,大後天便去牧民們的大帳裏作客,明明每天都是在吃喝玩樂,偏生卻表現得比做正經事的君屹還忙得很。

兩個人共騎一匹馬兒披月而歸,秋驪今天又沒能學會騎馬,但是卻一起看了野馬遷徙,夕陽餘暉下,已經沒了野馬們的身影徒留下一地足跡,又是一個難以忘懷的回憶,還是獨屬於兩人共同的回憶。

秋驪側躺在床上,嘴角翹起。再過幾天,就是她這具身體十七歲的生辰了,她記憶裏的十五歲十六歲生辰,都是在晉王宮過得,十五歲的時候是她一個人過,十六歲的時候因為當時已經有和親的旨意下來,所以宮裏還特意給她辦了個小型的生辰宴。

只是前一個生辰雖然冷清,但好歹是和青梅兩個高高興興的過完的,而後一個則簡直就是心累的大型勾心鬥角的交涉場所,若是秋驪真是養在深宮的透明人原主小公主,可能還聽不懂那些人言語中的機關,但秋驪是個深度宮鬥劇愛好者,她可能不能那麽聰明的布局去設計人,但這唇槍舌戰夾雜著的各種隱喻和嘲諷暗譏,說實話,並不如編劇們精心設計的臺詞更有攻擊力。

她聽著,根本就不能體會到看戲的吃瓜爽感,只感知到了濃濃的煩躁。

而今年她的生辰,總算是她可以當家做主以自己的喜好來籌辦了。

今年十七,明年十八,還有一年在她這才算是成年,秋驪也擔心過已經二十多了,按理來說應該已經是幾個孩子父親的男人會等不及,但她暗搓搓的觀察了許久後才發現,那男人是真正的工作狂,如果她不主動,恐怕他永遠也不會想到她已經長大了,可以和他生孩子了。

心裏正在暢想自己該怎麽給自己過生辰的時候,突然腳下一涼,緊接著又是一陣濡濕溫熱,秋驪被驚了一跳,連忙縮腳朝身下看去。

床邊一只長相威風凜凜,藍眼犀利的半大狗子正伸著長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。

掀開被子,秋驪看到了自己被丟在床下的雪白襪子,頓時明了是咋回事。

她奮起虎撲過去,把個已經有四五十斤的狗子抱上了床,然後便是一個緊緊的擁抱,勒得剛剛還精神奕奕的狗子嘴裏溢出奶狗般求饒的噫嗚聲。

贏了狗子很是開心的秋驪拍拍身上的狗毛,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,還沒等她下地,青梅就聽到了動靜,推門走了進來。

青梅其實是個愛笑活潑的性子,從前在皇宮裏小心翼翼的過活,過得比較壓抑,現在她頭頂上沒啥人壓著她,又沒了性命威脅,日子過得舒坦,人自然也就開朗許多。

秋驪瞧她滿臉的喜氣洋洋,一邊給自己穿鞋子,一邊問她有啥喜事,她這麽開心。

青梅滿臉都是笑意,從自己腰間扯了張大紅色的帕子攤到秋驪面前。

“殿下前些時候不是和底下人說了嘛,有看對眼的小男女到管事那兒記上號,到了婚期當天,您親自到場給他們主婚。”

秋驪一楞,接著便也是喜上眉梢。

“有幾對新人呀?”她只言說她會為新人主婚,言語中也鼓勵底下人盡快成婚穩下來,但是卻沒想過做媒婆給人相看,畢竟婚姻這事兒,如人飲水冷暖自知,誰也保證不了成了婚的夫妻真能恩愛一生,做媒婆的,往往名聲不好,便是這個緣由,若是介紹了不好的結婚對象給人家,豈非是做了孽?

更別提以她的身份,若為他人指婚,多少有些強勢的意味在裏頭,並不合適。

“有六對呢,昨兒張管事送上來的單子,說是本月中旬剛好是個黃道吉日,為圖吉利,六對新人要一起把這婚事兒給辦了。”

無論是晉國人,還是北國人,都有著較為統一的民族特征,那就是好熱鬧,一對新人成婚是熱鬧,六對新人一起成婚,那就是熱鬧加熱鬧,可不就是個大喜事嘛。

青梅嘴角微攏,抿了抿唇角,謹慎的問。“離本月中旬還有五天,殿下那日可有安排?”

秋驪是有說過要為新人們主婚,但到底她是主子,若她食言,別人也拿她無法,只這般容易失信於人之人,難免會給人不能信任的印象。

好在秋驪也是個愛熱鬧的,她一聽有熱鬧可湊,哪裏還會不想去,當即就激動的表示她一定到場。

青梅笑得合不攏嘴的連連點頭,她也才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,前十多年一直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皇宮裏,雖離開了故鄉,來到這荒涼之地,卻讓她過上了從前根本不敢想的愜意生活,每天不僅無須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,還能時不時的出去逛逛,相比從前,真的是得了很多自在。

兩個人就著要帶的禮物展開了討論,最後一直開心到婚事當天。

從沒做過婚禮司儀的秋驪前幾天光顧著高興了,去的路上卻緊張了起來。

君屹倚在車窗邊上看外頭的景色,這條路他走過千百遍,但是每每飛馳而過,並不曾有這般心靜愜意之時,已至夏初,景色茵綠,枯山也重獲生機,倒是別有一種美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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